一线护士准备开始工作
市人民医院有一支别动队──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。这也是天津市唯一一支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。救援队由疾控专家、专业医护人员、后勤保障人员组成,共45人。
新冠肺炎,重创荆楚。举国抗疫,津医南征。从1月26日至今,市人民医院遣四路精英支援湖北,56位医疗队员全都进了战“疫”前线。近日,记者连线其中5位医护人员及其亲属,听他们讲那前线的故事,后方的牵挂。
市人民医院副院长、外科专家、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领队,2月5日,进驻江汉区方舱医院,后又转战江岸区方舱医院,任副院长。
张伟华
一门三医斗新冠
张伟华:“方舱”模式,对病人和医护人员来说,都很陌生,一切都是从零开始。千头万绪,哪一环出岔子,都可能牵连全局。在前期筹建工作中,对医疗管理、布局、流程等出谋划策,不分时段,利用两天时间参与完成了1000张床位的方舱医院建设。
这里收治了900多名新冠肺炎病人,我们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与天津医疗队一起,担负救护其中400多人。都快20天了,大家都在最苦最险的“红区”, 昼夜每6小时轮班制,生物钟都乱了,难免吃不下,睡不着。我又像个“大管家”,嘛事都得管。插空找他们聊天,开导开导。我的心理疗法还真见效,大家身心不断调整,努力适应环境,工作越来越有秩序,热情越来越高。哈哈,回去我可以开个心理诊所了。
这个月,我们有5名队员生日是在“红区”过的。我正琢磨着,把他们调成一班,给他们补办个生日派对。可我又担心,他们跟家里人一视频,那感情的闸门关得住吗?
连线张伟华妻子单丽珠:我也是医生,我儿子是医学在读博士。一门三医,生离死别要勇敢面对。2003年闹“非典”,我是天津市第一批进入武警医院“红区”的医生。这回又闹新冠肺炎,我还和老张说,估计我又要去湖北“红区”了。可没想到,让他抢了先!我现在也是南开医院支援湖北预备医疗队队长了,随时可能出发。儿子还是个学生,但也和我说,只要需要他也去。拦不住呀。看样子,咱这一家三口,要在湖北前线团圆了!
市人民医院胸科副主任医师,入选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江岸区方舱医院专家组。
姜春阳
“同济”就是同舟共济
姜春阳: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全职,除了自己负责的这块,我和别的医生一样轮流值班,进“红区”救病人。可其他医生休息了,我们还要开会,制定危重病人救治方案。这不,刚从夜班下来,来不及合个眼,又开了个专家会。没嘛,天天这样。可能是太紧张了,感觉一点也不累,干嘛都特别带劲,跟吃了兴奋剂似的。
今天的专家组议题,就是讨论6位痊愈病人能不能出院。几番评估,4人出院了。这是江岸区方舱医院第一拨出院病人,往后出院的人会更多。千辛万苦就为这一天呀。这一高兴,又睡不着了(最新情况:记者连线姜春阳医生后,江岸区方舱医院出院病人明显增多,每天都有20至30人出院)。
新冠肺炎患者和普通患者不一样,因怕传染,身边不能有家属陪伴。有位大爷,老伴儿和儿子都得新冠肺炎去世了,这丧妻丧子之痛,谁受得了。老人不吃不喝不说话,老是哭。每次值班我都和他聊一会儿,鼓励他振作起来,打败病毒。我说:您老就把我当儿子行不?大爷就哭了,又笑了。慢慢地,老人心情病情都好转了。
对,武汉这个城市跟我有缘分。2009年到2012年,我在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读博士。“同济”的意思,是同舟共济,这次我来武汉抗疫,不就是跟武汉人民同舟共济吗!
连线姜春阳儿子姜麟哲:我在外地上大学,春节放假回天津,家里就我一个人。爸去了武汉,妈也在浙江台州医院疫情一线。往年我一回家,爸爸就进厨房大晒厨艺,给我做很多好吃的。我们父子俩还下棋呢……我说老爸,我摆好棋盘等着你。你可得保护好自己,给我好好的回来。我还等着赢你呢。
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,目前在武钢二院二楼“红区”。
苏毅
不只治病还得治心
苏毅:病人大都说武汉话,又隔着口罩面屏,更听不清了。跟病人说话,得可着嗓子喊,你听我嗓子都喊哑了。喊着喊着,耳朵就顺了,我听懂武汉话了,我交上武汉朋友了。有位老母亲,是重症,还有心脏病,需要长期服用抗血管凝聚的药物,我就马上联系武钢二院,紧急调度,药品及时到位,保证了老人治疗。老人病转轻了,跟她同患新冠肺炎同住一院的女儿说:“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。过了这一劫,请你去我家做客。”在“红区”,医生不只要治病,还得治心。有个患者,是个高中生,一住院吓得不行,不说话,也不怎么吃饭。我一值班就给他讲病理,讲抗病知识。我说:“像你这样的大小伙子,只要把身体养好,用自己的免疫力就能打败病毒。”男孩不怕了,一份饭不够吃了,我就帮他申请双份。男孩出院,加了我的微信,他说,您脱下防护服,发张照片给我吧,我想看看,救我的天津医生长啥样。
连线苏毅妻子邢颖:我们苏毅,可是个好父亲。家里俩孩子,老大10岁,老二3岁,平常没他真弄不了。他在武汉不放心,下班就往回打电话。我说你就把心搁肚里吧,孩子我肯定给你养好了。你尽你医生的天职,我尽我妻子的本分。摊上这么大的事儿,大家都得扛着。
市人民医院预防保健处处长,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院感专家,曾参与2008年汶川地震、2015年天津港“8.12”特别重大火灾爆炸事故伤员的急救。
王一颖
疫情面前不作看客
王一颖:这么大疫情,医生当然得挡在最前面。我只希望,等我老了,干不动了,回首一生,没有愧疚,没有遗憾。灾难来了,我没作看客,没当逃兵。我担了我的使命。
很多人不了解院感专家究竟是干什么的。简单说,医护人员去救护患者,我则负责保护医护人员,为他们的生命健康做保镖。他们不被感染不减员,才能去救更多人。所以,队员上班,我都贴身跟着,在进舱和出舱前,严格指导监督他们做好安全防护。
我还兼管采集咽拭子。这是一种高危操作,咽拭子采集,就是用无菌棉拭子在患者双咽侧扁桃体及咽后壁擦拭多次,然后留取标本。患者会出现咽反射,难免咳嗽,飞沫四溅,那感染风险就来了。我和队友采集了100多份标本,是该院所有医疗队采集量最多的。还好,我们防护做得好,眼下还没事儿。
你可能不知道吧,我们这支救援队,全是光头兵。从天津出征时,为减少感染风险,我提议大家剃光头。都是男人,嘻嘻哈哈就剃了。剃光了,就互相指着逗乐:“这哪里是出发,倒像是出家呀。”说实话,我这辈子第一次剃光头,现在还不习惯呢。
连线王一颖妻子岳莹:我也是医生,他想去,我能拦他吗?心里再不舍,也得忍呀。普通医疗队员出发,家属都能去机场送行。可他们是国家紧急医学救援队,接到命令就从医院集体出发了,连送行都没来得及。没能送他,临行前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,心里就老是亏得慌。下回再有这样的事,我不会放他一人去了,我得跟上他。
市人民医院急诊科护士,有26年护理经验。目前任武钢二院二楼病区护理小组组长。
周焕丽
不爱哭的她总是“泪目”
周焕丽:我不爱哭。可从天津到武汉的路上,我就哭了两回。我们乘坐的专机,一半座位都给援助物资占满了,我们救援队只能抱着行李坐在座位上,当时国航机长播报:“这是我27年飞行生涯中最难忘的一天,感谢你们的无私付出……”飞机上的人都哭了,我也哭了。凌晨两点多到武汉入住酒店,几个小姑娘跑出来,帮我们搬行李。都是防护用品,可沉啦,小姑娘一个个又瘦又小的,我就说小姐姐们辛苦了。可她们却说:“你们是来救我们的,你们更辛苦!”我当时又哭了。感觉自从来到武汉,我的泪点都变低了……
我们是市人民医院第一支支援湖北医疗队,1月27日进入“红区”。我带的护士都很小。医院没氧气管道,病人吸氧只能用氧气瓶。可这些小护士摸都没摸过,我只能一个个手把手教。防护服多重啊,穿上就是一身汗,还得搬几十斤的氧气瓶,一趟下来,护目镜里都是水雾,防护服里的内衣也湿透了。
1床的大爷,个子高,饭量大,一顿吃两份还不够。可医院饭菜都是配送的,哪里去找吃的?我就找来方便面,每天换着口味给大爷吃。大爷出院了,可着嗓门喊:“我去买所有口味的方便面,请你们吃饭。”当时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感情大爷得了一回新冠肺炎,就把方便面当成天下美食了。
一提起我爸。这不,我又哭了。老爸老了,不能照顾自己了,来武汉的前夜,我给他包了几百个饺子,三种馅的。老爸每天吃着女儿包的饺子,盼着女儿回家。幸亏还有我姐,她说:“老妹,‘非典’那阵儿你就报名去一线,可没去成。这回总算如愿了,我和爸爸都为你高兴呢。”(津云新闻编辑刘颖)